UR安小然

*Kirk/Spock Prime预警，有少量Spirk暗示

*可以当成My Logic番外看

*All for my Ashayam.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样子。

无止境的坠落，从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像掉入另一片，无法动弹，也没个结束。

他不知道这一切发生了多久，可能是一辈子，也可能只是几秒钟。眼前的光影缭乱得让他人头晕目眩，即使是闭上眼也无济于事。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没有可能还活着——虽然，好吧，应该是死了，Jim想着，他还记得自己被辐射杀死的这回事呢。

但他还能够思考，或许是还没死得那么透，尽管这种处境并不能算得上愉快。如果死亡就是这种体验，那真是太糟糕了。他刚拯救了进取号上400多名船员们，好歹也该上天堂啊？虽然这也不一定是地狱，毕竟他也没看到传说中的恶魔，没能去确定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不是真的跟瓦肯人一样有着尖耳朵……

Jim试图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虽然他也不知道除了在这里发散思维之外还能够做什么。他已经坠落了太长的时间，久到麻木，久到放弃挣扎，久到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死去，从这种绝望中解脱。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我的思想融于你的思想……』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Jim的全世界，将他从胡乱的思绪中抽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某段回忆，只是身边少了织女星4号上的严寒，而那语气里却多了某种不再压抑的情感。

恐惧，愤怒，悔恨，悲痛，还有思念，期待，渴求，和……爱？过多的情感一瞬间涌入，让Jim情难自禁地为之欢呼，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还活着？』也还被爱着？

眼前的一切静止了，他从无止境的坠落中抽离，却也没有任何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像悬浮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只是少了繁星闪烁。四周像是纯白，又是漆黑一片，无法动弹，不知何去何从，却莫名地离害怕很遥远。

他只是知道，他并不孤单。

『乘着我的思维归来。』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逐渐浮现在脑海中，正牵引着自己……的灵魂？如果人类确实有这种东西的话。

然后他就找到了它——他感觉到了它，就在意识中，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自从很久以前的那次精神融合之后便扎根在脑海中，牢固地占据了他对那个半瓦肯的每一个念想。Jim知道它就在那里，虽然摸不着却又触手可及，看不见却又是如此实在，一丝一缕地纠缠着他，温暖地包覆着他的全身，延伸向他的归属。

他知道，它会带他回家。

 

Jim眨了眨眼睛，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来。房间里太过昏暗，闪烁的星光之中瓦肯人的轮廓太过模糊，而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迷迷糊糊中Jim只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他知道那是瓦肯人的吻，来自更年长的那位，把他从黑暗中带回来的那位。

Jim张了张口，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大使说，比如我又一次拯救了进取号你快夸夸我，比如我们明明约定了要再见面的你怎么能拖到现在，比如我很想你……但此刻他只想沉溺在对方过分温柔举动中，有些恍惚却安心地再度陷入真正的睡眠。

Jim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他知道他们的灵魂已经密不可分。

 

所以，事实证明是，永远不要太相信瓦肯人，无论是小的那个还是老的那个。

当Jim再度醒来时，他只看见了自家医官紧张兮兮的脸，还有大副未曾有过半点波澜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确定这房间里没有第四个人。

McCoy看起来紧张过头了，Jim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咆哮一番。

他没有躲开McCoy几乎戳到他脸上的三录仪，只是看向了Spock。真奇怪，明明该有很多话对他说，现在的心情却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Jim看着Spock，体会着这种平静，就好像有一只稳定的手压在他的肩头，抚平了他所有过分激昂的情绪。他眨了眨眼睛：“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不客气。”Spock的头微微偏了一个弧度，然而Jim发现自己没有心思去解读他想表达的含义。

当然了，是愉快的——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逝，他没有再去深究。

Spock确定他没事之后就离开了，Jim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一点都不意外地没有再感受到失望。另一种情感填充了他的内心，不让任何空缺有机会出现。他意识到了是那个，那个……不管是什么，存在于他跟Spock大使之间的联系。心头的暖意正在慢慢扩散，只要他认真去感受，就能够分辨出其中的情绪。

只是距离太过遥远，不确定的疑惑夹杂在令人生畏的几十光年间，包括对他自己的情感的否定，对两人之间链接的质疑，和对他与另一个Spock之间的关系的惋惜。

Jim意识到这是Spock的思想。

另一个宇宙的Spock，此刻却是……他的Spock。

“Jim，我想Spock是很在乎你的。你要知道，在你死了的那会，他急得跟疯了一样。”McCoy看着Jim沉思的模样，手按上了他肩头，难得没有说什么风凉话。

“不，和这个没有关系。”Jim神色很是平静，嘴角咧开了笑容：“我只是突然发现，我恋爱了，Bones。”

“什么？？？”

 

新瓦肯的气候炎热得可以挂上三重红色高温预警，即便已经选择了黄昏的登陆时间仍旧让Jim感到不适，有些头晕，可能是因为他还未完全康复的缘故。

这有点糟糕，他可是刚获得医官的下床许可就跑出来，甚至还翘了表彰仪式——如果他不能按时赶回去的话。Jim琢磨着自己可能会被Bones掐死，如果他没有被这见鬼的高温先热死的话。

“James T Kirk，你不该在这里。”年长的瓦肯人声音如同初见时一般沉稳却透露着深情（在他看来），对Jim而言无异于沙漠中出现了绿洲。

“嘿Ambassador Spock，你该知道我是来找你的。”Jim直起身回过头，瞬间打起了精神。

Spock站在他身后，挑着眉表达对他这句话的不置可否，气色倒是比他们上次在织女星4号上见面时好了许多。Jim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激动，就好像他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几乎是一秒钟确定了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

Spock的眉扬得更高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你。”Jim的声音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紧盯着对方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神情。他没有惊讶，眉毛扬得更高了点，眼神深邃而……温柔。年长的半瓦肯显然比这个宇宙的他更富有人情味，Jim一直知道这点。

然而Spock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温和地看着Jim，似乎在等待他自己找出答案。这让Jim不由得焦虑，不由分说地逼近了对方。

“我们之间是有着某种关系的是吗，Ambassador……Spock？”Jim放弃了敬语，他跟他贴得如此之近，即便是新瓦肯夕阳下迎面拂来的热浪也无法阻止他分辨出对方的呼吸，正因为缩短的距离而变得更加滚烫。

“你把我带回来了，你必须负责。”Jim的唇贴上了他的，蜻蜓点水，却坚定不移。Spock没有躲开，微微叹息了一声，接纳了他越界的举动。

“你混淆了对年轻的我的感情。”在Jim松开他后，Spock轻声开口，“这只是链接带来的误导，它让你分不清自己爱的是谁。”尽管如此，他却也无法逻辑地提出切断这条意外的链接。

“我从未分不清过你们两个，也不认为你会弄混淆。”Jim唇角扬起了笑容，自信而耀眼，“我能够感觉得到，你爱我，只是我，就跟我爱你一样。”

他不是他的Jim，但他也是他的Jim，他的……T'hy'la。

Spock无法忽视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来自两个人的欢愉。

在织女星4号上，在他们精神融合的那一刻，断裂的链接自觉地选择了年轻的舰长。他本该将这视为一个错误，却仍旧放任它日渐稳固。他屏蔽了自己的思绪，却没有阻止对方的传来。他就这样看着年轻的Jim从青涩初出茅庐一步步跌跌撞撞地成长——那是在他的宇宙中他来不及参与的部分——成为了一个可靠的舰长，越来越像他的舰长，却又全然不同，更年轻，更热情，更不合逻辑，却同样迷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以另一种方式参与了另一个James T Kirk的人生，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占据了内心，为他如潮水般的百般情绪再度掀起波澜。

他并没有忘记他的Jim，但他也无法再否认自己对这个宇宙的James T Kirk的情感。

当他透过链接感受到他的死亡那一刻，他沉寂麻木了百年的心脏再次因为剧痛而清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不能失去这个James T Kirk。

Spock凝望着那双湛蓝的眼眸：“没错，我亦爱你，T'hy'la。我的手足，挚友，我的爱人。”他不再屏蔽自己的情绪，缱绻的爱意透过链接席卷了对方，撤下屏障的心灵拥抱着他，而身体上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T'hy'la了？”Jim靠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着，重复了一遍那个晦涩发音的瓦肯单词，又多念了几遍，发现它好听得过分。

“是的，Jim。”Spock轻抚着他的肩膀，没有再拒绝拥抱他的念想。他摸索上Jim的手，牵着他走向家的方向。这一次他们不用再匆忙，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教会Jim指腹交叠的瓦肯意义，或许还有更多。

太阳已经沉落山谷，然而他却终于再次握住了属于自己的光。

 

Fin